“与鲨共舞”的代价？巨鲨的能量消耗原来增加了这么多！宁格罗礁的观鲸鲨“黄金标准”背后

提到海洋里的庞然大物，很多人会立刻想到鲸鲨。这种性情温顺的巨大鱼类，因其独特的魅力，在全球范围内催生了一个蓬勃发展的旅游产业。游客们有机会潜入水中，近距离观察甚至与这些温柔的巨兽们一同游泳。但是，在人类享受这种独特体验的同时，一个核心问题也随之浮现：这种互动对鲸鲨本身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长期以来，对于野生动物旅游对动物的影响评估，多数研究依赖于直观的观察数据。比如，研究人员会在船上或空中观察鲸鲨，记录它们是否表现出回避行为，比如突然转向或下潜。如果鲸鲨看起来没有明显异样，人们往往会认为旅游活动对它们的影响不大。但是，这种基于观察的评估方式存在局限性，因为它很难捕捉到动物行为和生理上更细微、更深层次的变化。

为了探究更深层次的影响，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斯旺西大学等机构的科学家们，针对澳大利亚宁格罗礁（Ningaloo Reef）的鲸鲨旅游展开了一项深入研究。

宁格罗礁的鲸鲨旅游管理以其严格的规定和高遵守率，被业界誉为“黄金标准”。这里的管理措施包括限制船只数量和游客人数、规定与鲸鲨的最小距离（3米），以及禁止触摸或阻碍鲸鲨游动等。按理说，如此严格的管理应该能最大程度地减少对鲸鲨的干扰。但科学家们并没有止步于此，他们希望通过更精确的技术，来验证这种“黄金标准”下的实际效果。

这项研究的独特之处在于，它没有仅仅依靠肉眼观察，而是采用了先进的生物遥测技术。简单来说，研究团队给鲸鲨安装了一种名为“Daily Diary”（简称为DD）的微型高科技设备。这个设备就像一个安装在鲸鲨身上的“黑匣子”，能够以高频率（每秒20次）精确记录鲸鲨的各种运动数据，包括它们的加速度、身体姿态，甚至尾巴摆动的频率。这些数据可以客观地反映鲸鲨的活动水平、以及能量消耗。此外，设备还能记录鲸鲨所处环境的温度和压力，从而了解它们的潜水行为和在水中的垂直分布。

该研究团队通过两种方式部署了DD设备。

一种是“短期部署”，他们将设备安装在鲸鲨的背鳍上，并由研究船只在100~300米的距离内持续跟踪。在跟踪过程中，研究人员会精确记录鲸鲨与游客互动的时间点；

另一种是“长期部署”，设备安装后，研究人员不会主动跟踪，而是等待鲸鲨在后续被研究人员或旅游公司发现时再回收设备。这种部署方式，确保了在非旅游互动期间也能收集到鲸鲨的自然行为数据，从而形成对照组，以便更准确地评估旅游活动的影响。

在对这些高分辨率数据的分析之后，科学家们发现了一些过去仅凭观察难以察觉的现象。

鲸鲨通过巨大的嘴巴滤食海水中的浮游生物，每天可以过滤数千吨的海水。作为滤食性动物，鲸鲨的嘴巴可达1.5米宽，但食道非常窄，牙齿也退化了，主要只能以浮游生物、鱼卵、小鱼和鱿鱼为食。摄影师：宋刚 ©绿会融媒·“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获授权使用

研究结果表明，鲸鲨与游客的每次互动平均持续约62分钟。在这近一个小时的互动中，一个关键发现是：体型较大（超过7米）的鲸鲨，它们的活动水平显著增加了大约18%。这意味着，当这些大型鲸鲨与游客一同“游泳”时，它们需要付出更多的体能。尽管这种额外的能量消耗如果按比例计算，平均只占鲸鲨全天能量需求的约4%，但对于长期生活在野外、需要精确平衡能量摄入与消耗的动物来说，这种持续的额外消耗可能并非微不足道。

一条巨大的鲸鲨。摄影：Abe Khao Lak（CC BY-SA 4.0）

宁格罗礁的这项“观鲸鲨”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宝贵的视角。它让我们意识到，即使是“黄金标准”下的旅游管理，也并非完美无缺，仍有提升空间。

这项发现引出了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为什么是体型较大的鲸鲨受到了更明显的影响？这个研究本身没有直接给出原因，但我们可以推测，或许是因为体型越大，在狭小的空间内（相对于自身大小而言）进行机动和避让游客时，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或者，体型较大的鲸鲨在生态系统中可能承担着不同的角色，对环境变化的敏感度也可能有所不同。

更重要的是，这项研究凸显了生物遥测技术在野生动物研究中的重要性。它证明了即使是在管理严格、看似对动物影响不大的旅游环境中，仍然存在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的行为和生理变化。这些变化可能不会立即导致鲸鲨出现明显的逃避或攻击行为，但长期累积下来，潜在的压力和能量消耗增加，仍可能对鲸鲨的健康和生存产生影响。

鲸鲨的分布范围。图源：Cypron maps

这项研究的结论对于全球范围内的野生动物旅游管理都具有启示意义。它提醒我们，仅仅依靠观察数据来评估旅游影响是不够的，需要更精确、更客观的技术手段来深入了解动物的真实反应。在旅游管理中，需要平衡经济效益、游客体验与野生动物的福祉。这可能意味着，未来需要对旅游活动的规则进行更精细的调整，例如进一步限制互动时间、调整每次下水游客的数量，或者优化船只与鲸鲨的互动方式，以及检查人鲨距离，以最大程度地减少对这些海洋“温柔巨兽”的潜在影响。

（注：本文仅代表资讯，不代表平台观点。欢迎留言、讨论。）资讯源 | Journal of Sustainable Tourism
文 | 王海诗

编辑 | Linda Wong

排版 | 绿叶

参考资料略